平春秋在山中一呆就是两个时辰。此地白雾弥漫,湿气沉重,却又毫无风动,烈日上头,炙烤之下却只会让环境变得更加恶劣。等在山外的枯木长老浑身是汗,即便大树遮荫,也还是要斜靠在凉冰冰的大石上才会舒服些。就连玉笛客都提不起劲,别说运功逼开热气,就算是擦汗都抬不起那个手来。正在这老少二人坚持不住的时候,平春秋满心欢喜地从山中出来,拉起两个人,不由分说就往外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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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另一边,一处街边茶摊,离箫尘五个人正好路过。因为此处靠近青城,往来客商不绝,因此店家特意进了酒水,这就让尘世风万分欣喜,也不管半个时辰前刚吃饱的饭,立刻就把众人拉过来陪他买酒。
老板热情相迎,他却直接把腰间的酒壶解下来丢过去,豪迈道:“老板!打满打满!”
老板本来看有五个人,正想好好招待一番,没想到只是一个来打酒的,而且这酒壶拿到手上立刻就知道不过能装个一角酒,那才多少钱呐。只见老板脸上仍挂着笑,向尘世风道:“客观,好酒小店是应有尽有,不怕您酒量大。不坐下来好好尝尝吗?”
“不用不用。”尘世风说:“你就快点打满了我们好上路。”
僵笑着应了一声,老板立刻转头,翘着嘴角在心底暗骂穷鬼,同时将酒葫芦丢给伙计,让他随便打满。伙计可不敢像老板一样耍性子,老老实实接过来,挑了坛好酒舀出来灌进去。
就在尘世风摸银子算钱的时候,道路斜对面树林里一下子涌出七八个人来。他们各个身穿破布衣,肩扛卷刃刀。为首的一人更是虎背熊腰,脸上还有四五道结疤的刀伤,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。只瞧他们大摇大摆直往这茶摊而来,老板看到了心理又不免一阵嘀咕。然而还得笑脸相迎。
他们走进来,找了两张空桌,一屁股坐下。刀疤男伸手一叫老板,大声喊道:“老板!好酒好菜都给我上来!伺候好了兄弟们,爷有赏!”
“好好,客官慢坐,酒菜一会儿就齐!”说着,老板就到后头厨房去了。
坐下等菜的这段时间,几个人不免打量起周围来。放眼望去,尽是些行商路人,男人弱小无力不堪入目,女人却娇滴滴得赏心悦目。边上的食客注意到这边的状况,都纷纷别过头去,也不聊天也不品味,舍得钱的起身就走,舍不得钱的闷头吃饭,一时间气氛极为尴尬。刀疤想是也注意到了这状况,就伸手一指众兄弟:“看看看!有什么好看的!人家姑娘也是客,不得无礼!”随后他又侧过上半身向别桌抱了抱拳,“诸位,对不住,兄弟们无礼了。我秦三儿在这里先赔不是了!还望不要见怪!”
既然这有个主事的,那其他人自然也都以礼相敬。
秦三儿转回头来,却看到身边还有一个人盯着女人看,只不过他看的人并不在茶摊范围内,而是等候在路边的离箫尘几个人当中。
“嘿!我说你怎么不听话呢,女人你看不够吗?今天哥哥我做东,你要想,我们待会儿就进城去,要什么女人没有啊!兄弟你要好重口的,哥哥我连老鸨一并拿下给你!”
“不,那个人,有点面熟?”和其他的人比起来,他显得斯文许多,而且身着一件完整的素袍,并不似一路人。如果说秦三儿是个打天下的君王,那他就必然是负责出谋划策的军师。今次看秦三儿这态度,这层关系多半也能坐实了。
“面熟?”秦三儿听了这话也不免抬起头来去看,“在我看来就是年轻的小妮子嘛,长得都差不多。”
他们在这里低声细语,却不想对面那儿已有了变化。先前秦三儿自报家门,众人皆以为他只是此处地头蛇,却唯独有一人闻声一愣,随即好似天气降温一般粗喘了几口气。而这个人,就是万灵。
同为姑娘家,沁馨圮第一时间注意到万灵的状况,立刻问道:“万灵姐你怎么了?”
万灵这才猛地清醒过来,看到沁馨圮与其他人疑惑或者关切的眼神,才自打圆场道:“啊,没事。只是想起来昨晚做的噩梦,今天又看到那群也不知道是不是强盗的人,忽然想起来罢了。”
“什么呀,原来是这样啊!”这个解释显然很容易被沁馨圮接受,“我也经常会这样呢,莫名其妙地突然就害怕起来。”
然而,剑无封却疑惑道:“但是,那个人可不是强盗啊。”
“啊?师兄你认识他?那个脸上有刀疤的?”
剑无封还未回答,打完酒的尘世风已回头,正好路过秦三儿那一桌。素袍本还在看万灵,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被路过的尘世风吸引过去。准确的说,吸引他注意力的不是尘世风这个人,而是他拿在手上的酒葫芦。
这是一只很普通的葫芦,整体呈黑红色,只在瓶口和腰的地方有镶一圈铜环,朴实至极,上面既无珠宝翡翠,也无名家诗画,应该属于丢角落里就不会再有人问津的东西。但,素袍还是直勾勾地看着。等待尘世风的身子快要将那葫芦遮盖时,更是不由自主叫出声来:“慢着!”
一声叫喊,同桌的人和尘世风都停下来,回头看他。尘世风问:“呃,请问,有事吗?”
素袍道:“你的酒……”
尘世风赶紧转过半个身子将酒葫芦完全挡起来,一边还说:“不给你哦!要酒自己去打,这是我的!”
秦三儿看这事十分不痛快,就道:“要酒我给你!打什么紧!”回头看着自己兄弟,“兄弟,你想要什么?”
素袍仍是盯着那葫芦,道:“葫芦……”
秦三儿转向尘世风,“这位小兄弟,我的兄弟想看你的葫芦,能借过来看看吗?”
尘世风狐疑地看了看秦三儿,又莫名其妙地看了看素袍,“别偷喝哦,我会跟你们拼命的。”
秦三儿豪迈道:“放心!酒要少了你一滴,我赔你十坛!”
“哇!”尘世风态度立刻大变:“这位大哥这么豪爽,那做兄弟的我也不能不识好歹,葫芦你们拿去看吧!请问大哥怎么称呼?”
尘世风将葫芦递给素袍,自己却一直盯着秦三儿。
“好说!我叫秦三儿,老秦家第三个儿子!若是兄弟不嫌弃,也可喊我一声三哥!小兄弟怎么称呼?”
“三哥啊,听起来是个很会开挂的人哦。我叫尘世风,灰尘的尘,俗世的世,还没生病的人来疯,尘世风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!小兄弟讲话真幽默!来!我敬你一碗!”正好此时,老板送来了一桌的菜肴、几只空碗和一大坛的酒。秦三儿接过酒坛,挥手拍掉泥封,立刻给自己和尘世风各倒了一碗酒。尘世风端过来,满面欢喜,即刻与秦三儿畅饮一番。
连干三碗酒后,秦三儿道:“难得一场相识,不如同座,这顿算哥哥的!”
尘世风道:“承蒙盛意,但我的朋友还在等我,恕小弟不能相陪。”
秦三儿遗憾点了点头:“既是这样,我也不便耽搁,日后再有机会,哥哥肯定还请你一回!”
“好啊!到时候我们一定不醉不归!”说着,尘世风就放下了空碗,和秦三儿一起扭头看向仍旧盯着那酒葫芦的素袍。
秦三儿眉头一皱,“大老爷们的干脆点!又不是金银财宝和女人家的首饰,看够了就还人家!你要喜欢哥哥下次给你买一个金打的!多大点事儿啊!”
被自己的大哥这样一说,素袍才略有不舍地将那酒葫芦交还给尘世风。尘世风将葫芦挂在腰带上,向秦三儿和他其他小弟拱手道别后,就转身直往离箫尘那边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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尘世风刚一回来,万灵就拉着他一直往前,入了树林,直到看不见那个茶摊为止。离箫尘三人不明所以,也赶紧跟了上去。这时,万灵才松开手,一脸怨愤地盯着他,质问道:“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吗!”
尘世风道:“不就是结交个朋友吗,怎样咯,老板娘你连男人的醋也会吃啊?”
“你还说!”三个字说完,万灵的铁砂掌已经重重地拍在了尘世风的脑瓜顶,疼得他一阵呲牙裂嘴。“到底是怎样一回事啊?”
这时,一旁的剑无封替她回答了:“秦三儿,武林门派秦家帮的老三。他们一家人原本是山匪出身,后向朝廷投降,入狱十年,换得一个正派的头衔。在武林里属于边缘门派。不过,这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。”
“哦,还有这种事啊。”尘世风似乎不以为意:“在我看来,他就只是一个豪爽的汉子罢了。”
剑无封道:“性格与品德并无直接联系。秦家帮在得到朝廷的认可后却仍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。只不过因为正派,所以可以给官吏行贿,从而大事化小,小事化无。”
“这也算正派?”
“是,所以武林并没有认可他们。而且,他们还曾因为帮会名字相似的原因,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了另一个公认的武林门派。”剑无封说到这里,万灵的双拳不禁紧握,甚至捏紧到都能滴出血来。“听到了吧!”万灵怒瞪尘世风,“亏你也算是个江湖中人,竟然去跟那些人套近乎!”
看万灵的脸几乎都要贴上自己的下巴,尘世风赶忙投降:“好啦好啦,我错了,我不再跟他们来往就是咯。原本也只是萍水相逢,从此以后不再见面也没有什么所谓了。”
话音刚落,就听秦三儿那爽朗的声音传来,只是这一次似乎带着一丝不悦:“诶!这就是你的不对咯,尘世风老弟!我们才喝的酒,你现在就说要忘,也太不够哥们了吧!”
剑无封闻声,当即挺身而出,挡在沁馨圮与离箫尘身前!然而对面来的却不止秦三儿一个人,还有他的几位小弟,其中更包括了那个对酒葫芦格外感兴趣的素袍青年。
两边人马如此靠近,秦三儿也就正面看清了被素袍惦念的万灵的怒颜。“嗯,果然是似曾相识的面容啊,尤其是这好像能喷火的眼睛。”说完这句话,秦三儿好似一念想通,冷笑随之浮现出来:“哼,我当是谁呢,原来是你啊!有十年不见了吧,小丫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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